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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新年伊始，我国近邻哈萨克斯坦突发骚乱。如今哈萨克斯坦局势不光引发国内的广泛关注，更是使得全世界为之震惊。我国西部这一邻国动荡从何而起？未来哈萨克斯坦局势还将发生哪些变化？哈萨克局势对中国有哪些影响？清友会企业家俱乐部特邀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中亚研究室副主任杨进博士进行分享，为会员朋友们答疑解惑。文/杨进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中亚研究室副主任01想要理解这次动乱，首先要理解纳扎尔巴耶夫时代巨大的成就与问题想要理解这次动乱，我们需要回顾一下哈萨克斯坦的基本情况。哈萨克斯坦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之一，与中国、俄罗斯、乌克兰、伯格曼斯坦、吉尔吉斯是接壤的，面积是272万公里，人口目前是1,900万，刚刚独立的时候大约是在1,300万，这几十年间至少是增长了600万人口，所以哈萨克斯坦年轻人的比例非常高。他的人均GDP目前大概是在8000到9000美元左右，曾经高达12,000美元。就人均GDP应该说是非常不错的。它的官方语言主要是哈萨克语和俄语，俄语在哈萨克斯坦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开国际会议主要是用俄语来交流，这跟国情有关系，俄族是他们国家是第二大民族。信仰是以伊斯兰教为主，另外一个比较常见的宗教东正教，这次发生事件的曼吉斯套州受俄罗斯的影响比较深，这个地方也是以东正教为主。哈萨克斯坦的历史其实说起来不长，它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历史追溯可以到15世纪，15世纪哈萨克这个词才出现。当时金帐汗国从蒙古这边分支分裂出一个哈萨克族出来，再后来又出现一个萨哈萨克汗国。在16世纪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大玉兹、中玉兹和小玉兹。要说到和我们中国的关系的话，实际上大玉兹、中玉兹在清朝的时候曾经是藩属国，当然我们对这个区的统治也是断断续续的。19世纪时候是被俄国俄罗斯给占领了，然后就加入了俄罗斯版图之内，那么1917年的俄国革命之后，那么它就在社会性质方面发生了改变，在1936年正式成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1991年12月独立之后，1997年它从阿拉木图迁都到阿斯塔纳。在2019年，阿斯塔纳又改名为努尔苏丹，努尔苏丹就是纳扎尔巴耶夫总统的名字，这是新总统托卡耶夫提议之下改过来的。在2022年的1月5号，托卡耶夫宣布接任安全会议主席，也就标志着一个时代的开始和另外一个时代的结束时代，纳扎尔巴耶夫总统时代的结束，和托卡耶夫时代的开始。纳扎尔巴耶夫时代巨大成就和问题我觉得是值得梳理的。首先纳扎尔巴耶夫时代还是有很多成就的，哈萨克斯坦一直被认为在中亚国家是一个最成功的国家之一，无论是它的政治转型、经济转型或者是社会转型或者外交方面，应该说可圈可点的地方非常多。纳扎尔巴耶夫时代成就有哪些？首先就是独立。他在1989年的时候就担任哈萨克斯坦的第一书记，当时是*的苏共领导下。就是在他的领导下，哈萨克斯坦获得了独立，建立一个总统制的共和国，也制定了大国平衡的外交战略，与俄罗斯、西方、中国包括中亚这些邻国形成这种非常好的一种关系，这是它的一个是独立建国，这是他的一大功劳。第二个成就是当年国家独立的时候，意外获得了这个世界第四核大国的这么一个地位。当时在境内有留下了1100多枚这个原子弹，在世界里面是排第四位，除了美国、俄罗斯、乌克兰，之后就是哈萨克斯坦。我们知道苏联的第一个原子弹是在1949年爆炸的，就是在哈萨克斯坦境内的塞米巴拉金斯克赛场。纳扎尔巴耶夫在独立之初，也就是在1996年的时候，就签署了核不*条约。当时的美国、俄罗斯和中国为他做出了核安全保障，这是他当年应该说值得一个大说特说的成就。在他后来的一系列著作里面，他认为这也是他的一个外交杰作，确实使哈萨克斯坦无论是俄罗斯、中国还是西方都获得了一个非常好的评价，就是它的值得炫耀的亮点。第三个重大成就就是迁都。苏联解体之后，哈萨克独立之后很快做出了迁都的决策，当时国内阻力非常大，各派力量都反对，但是纳扎巴耶夫始终坚持必须迁都。迁都有多方的考虑。第一是去俄罗斯化，在哈萨克斯坦的北部有好几个州俄罗斯族占主流，甚至还有*的倾向。就在苏联解体的时候，整个苏联的境内四分五裂，出现一股分裂主义思潮，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同样存在。这些俄族人也想*。他就认为把首都往北迁，可能会有利于平衡俄罗斯影响，也是为了去俄化，另外也是对中国的也算是一个防范。另外在哈萨克场有三大玉兹，小玉兹在整个西面、中玉兹在东面，中间和北面、大玉兹是在靠近中国的南面。纳扎尔巴耶夫人是属于大玉兹的人，哈萨克在苏联时期实际上玉兹的意识形态实际上是淡化的，但是随着苏联解体，每个哈萨克斯坦人都记得自己的玉兹身份，老纳就有了一个政治上的负担，大玉兹人总想找他要官当。所以他认为把首都牵走，然后大玉兹人可能跑过来向我要官的可能就更小一点，他也是为了平衡国内玉兹的一个考虑。第四个成就体现在经济方面。哈萨克斯坦独立的时候跟苏联的其他国家也差不多，都在搞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轨。在90年代初，这些国家普遍的陷入了经济危机，纳扎尔巴耶夫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经验的政治家，他用了比较温和的改革措施，因此它是较早的走出危机的国家，哈萨克斯坦也成为中亚发展最快的、实力最强的国家之一。哈萨克斯坦是比较早把能源资源进行开发和国际合作的国家，我们大家都知道中国跟哈萨克斯坦的油气管道应该说合作得非常成功。在纳扎尔巴耶夫的治理之下，哈萨克斯坦实现了能源国际市场的多元化，它的人均GDP也是从大概独立初期也就是800美元到1000美元，最后能达到1万美元到1.2万美元的一个高点，我觉得这个成绩是非常抢眼的。这里也有必要说一下纳扎尔巴耶夫这个人的情况。老纳是1940年出生，是一个政治老人，89年的时候当选了哈萨克斯坦第一书记，91年首次当选总统。对于现在30岁左右人来说，基本上他们出生以后就没见过换总统。2015年这是他第五次连任总统，之后在2019年3月19号他才宣布辞职，把权利交给他的接班人托卡耶夫。这之前纳扎尔巴耶夫也有过考虑把他的权利交给他的家族。他有三个女儿，但是哈萨克这个民族有一个心理，认为女人当政是不合适的。所以在2019年的时候，他的大女儿从议长的位置退下来，因为想当总统的阻力太大。后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后选择了托卡耶夫。托卡耶夫最早是外交官，在联合国、中国都学习过，也懂汉语。扎卡耶夫被他选为总统也有多种考量，可能它的国内的政治背景比较干净，没有什么势力，这样的话便于后面的政治操作，可以实现的一个权力的过渡。当时在2019年的3月份撤职以后，他很快就设计了一套制度，老纳担任了叫国家安全会议主席，而且加括号叫终身会议主席，这个是有法律效应的。他设计的安全会议主席相当于什么职位，我们如果打比方的话，这个职位是相当于中央军委主席加上国家安全局，包括外交部都被国家安全会议主席来统管，这是纳扎巴耶夫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道保险。他当时还有两个职位，一个叫人民大会的主席，相当于他们国家的部族长老，这也是个很重要权利。他的执政党的主席也由他来担任。这个时候就形成了双权力的中心，就是总统是他选出来的接班人是托卡耶夫，是一个权力中心，他掌握着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人民大会主席，这两个权利中心加上他的原班人马都在各个部委担任职务，那么形成一个权力中心，这就是后面隐患的问题。2021年纳扎巴耶夫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3月份的时候，他把人民大会的主席交给了托卡耶夫。第二个他在下半年的时候，他又把一重要职务，祖国之光党主席交给托尔耶夫。现在他只剩下了一个职务，就是国家安全会议主席终身主席。02本次骚乱从经济诉求开始、以政治诉求结束，中间也隐藏着诸多谜团大家在网上都看到了，这次事件发生在1月1号，但实际上在1月1号之前就已经有点动静。哈萨克斯坦有一个州，曼克斯套州，这个州的石油、天然气资源比较富裕，大的油田在这个地方比较集中。1号的时候因为液化天然气的涨价，导致当地民众不满，刚开始只有几十个人在广场上*、非常和平地跟*请愿，希望*把价格降下来。到了2、3号*开始升温，另外七个州也开始进行这种**，要求*降价。3号的时候，托卡耶夫就已经召开了一个*会议，已经把这价格降下来了。而且不光把天然气，还把其他的一些重要物质的这些价格都降低到满足他们要求，并且做出保证说180天之内不再涨价。到4号的时候，这个情绪就在全国蔓延开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这里不光是群众在*，这里面也出现了暴力，事件已经开始向暴乱的方向发展。5号是一个高峰，这个时候在阿拉木图就出现了暴乱分子，*烧、攻击*大楼、抢军火库、占领机场。到6号的时候俄罗斯出兵空降阿拉木图，当时70多架伊尔76大型运输机把俄罗斯的士兵运到机场。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马明*。马明是*总理，过去被认为是新总统托卡耶夫的一个竞争者，是老总统的人。5号的时候他提出了辞职，老托批准了，并且任命他的第一副总理斯麦诺夫就来当总理。6号老托把国家安全局的主席、局长、副局长三个人以叛国罪的名义拿下的。7号到11号形势就逐渐好转。11号托卡耶夫宣布组建新*，原班底的大多数留下了，这也表明了托卡耶夫也顾及到稳定性，他不能得罪更多的人，不能把纳卡巴耶夫的这些人的一网打尽，这样的话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到13号基本上形势就大致稳定下来了。当时西方有很多人说俄罗斯来就不走了，但实际上到13号俄罗斯维和部队就开始撤了。这次的事件的过程还是比较清楚的，总结一下，第一是发生很快，结束也很快，前后也就是10多天，这个事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第二骚乱是从经济诉求开始的，是以政治诉求和暴力这个形式来结束的；第三个特点就是暴乱是结束一个时代，开启了一个另一个时代，也结束了这种双权利结构中心的政治构架。第四个特点，这是依靠国外的军事力量来恢复国内秩序；那么第五个特点是参与的力量非常复杂，各种国内外的势力都参与其中。同时这个事件留下了大量的谜团。比如说纳扎尔巴耶夫跟托卡耶夫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托卡耶夫本来是纳扎尔拜夫选定的接班人，他本来就是纳扎尔巴耶夫团队的人。这件事老纳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各种传闻说他去了白俄罗斯、迪拜、中国海南，还有人说他可能是植物人，有人说他被软禁了，各种传言都有。但是到目前为止扎拜夫没有露面，没有亲自说过一句话，这是一个谜团。第二个是国家安全委员会三个核心领导层被捕，而且是叛国罪，恐怕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也有待于揭秘。还有俄罗斯出兵这么神速，有各种阴谋论，俄罗斯这次在历史上是第一次用这么快的速度做决策，头一天公布信息，第二天飞机到了，就落到勒普机场，这也是个谜。有人说是不是新老总统之间达成了默契？是不是这之前就有预谋？这是阴谋论，我个人不太同意。阴谋论一旦被历史揭露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一个国家的总统，借助外国的兵力然后来解决国内的问题，或者是一个外国的军队干预别国的内政，将来在历史上很难评价的，况且在哈萨克斯坦还有严重的反俄的社会情绪。从这两个领导人如果说是合谋的话，恐怕历史结论他们都承担不了，所以我是不太赞同这么一派的观点的。03深究本次动乱的深层原因，是哈萨克斯坦积压已久的经济与社会因素一是经济因素。近几年来哈萨克斯坦的经济还是遇到了不少重大的问题，在疫情之前实际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端倪，这种严重依赖这种石油天然气，经济结构单一的国家可能都存在这个问题，它的发展的后劲不足。前些年哈萨克斯坦也出台了一些相关政策，把经济向非能源化的领域去转，包括发展数字经济、绿色经济，发展农业或者是高科技，但成效不明显，还是依赖卖石油天然气卖得很舒服，基本上沿原老路走了。所以哈萨克斯坦近三年来经济整体是下滑的，2020年GDP疫情期间是下滑了2.5%，2021年看起来是有增长的一个数字，增长3.6左右，但是如果考虑到疫情的话，是考虑到头一年的下滑的话，实际上它是恢复性增长。二是社会因素。哈萨克斯坦也有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第一就是腐败，哈萨克斯坦的腐败是众所周知的。领导人把控各个岗位、各个资源，然后瓜分国家财富，形成权贵资本主义。另外就是失业问题，在哈萨克斯坦的失业疫情之后也非常严重，这些人在国外打工找不到工作，回来以后在国内也是面临失业下岗的前景。除此之外贫困率也是在增长的，贫富不均不用说了，前10%的这些人口在他们国内的对财务的占有是相当惊人。另外就是发生了一些社会事件，那么从去年以来发生了多起重大事件，包括军火库爆炸、阿拉木图发生的袭警事件，再之前的话还是存在出现过母亲因为贫困就带着孩子自杀的情况，这个也引起当时骚乱。三是价值观的变化。哈萨克斯坦独立以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他们的价值观随着社会思潮变化也产生了很多变化，非常值得关注。哈萨克斯坦独立以后的年轻人已经成为社会的主干力量，他们是独立后成长起来的，视野非常开阔，这帮人对老一代的政治家可能是有一些心存不满的。在互联网时代的这种信息非常透明的背景下，他们的这种思潮的一种现实反应也形成了一些很大的张力。04此次事件对于国内短期不会有重大冲击，但对中俄关系会产生微妙影响第一个影响是我国跟哈萨克斯坦的一些项目可能多多少少也会受一些冲击。比如说这次骚乱刚发生的这几天，纳扎尔巴耶夫的大女儿在做的跟中国方面的合作就明显受阻。在中亚的项目确实是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跟他*的高层打交道。我们过去签了一些项目，换了*以后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冲击。我的总判断就是不会有特别重大的冲击，但是会有影响。第二个影响就是俄罗斯对哈萨克斯坦影响力在增加，中俄在哈萨克斯坦这种战略协作关系会更加微妙。俄罗斯在前些年应该说跟我们在中亚地区还是有一种默契的，俄罗斯在安全方面对中亚作出保障，中国对中亚地区的这种经济发展、社会繁荣起一些积极作用，俄罗斯默许中国在这个地方增加影响力，因为中国进来可能比西方*国家进来可能对俄罗斯更有利，他们更愿意看到这种结局。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知道俄罗斯认为中亚就是它的战略后院，不希望这些大国在此深耕或者产生更大影响力。在这个事件之后，俄罗斯在哈萨克斯坦的影响力将会上升，他可能在对中国的需求方面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心理变化，我们要注意。第三个影响是哈萨克斯坦会坚持走大国平衡和多元外交的基本战略。即便是这一次哈萨克斯坦这个事件之后，哈萨克斯坦向俄可能会更加靠拢，但对于一个小国来说，它只有在大国的这种平衡之中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为什么哈萨克斯坦急忙忙的跑出来要否定*？如果说这是*的话，恐怕会得罪那些西方国家。所以说关于定性的问题也反映出哈萨克斯坦外交思想的智慧。这种大国外平衡外交的这么一个基本战略，我个人认为这个事情之后哈萨克斯坦还会坚持，不会有什么重大变化。一个稳定的哈萨克斯坦，这个恐怕是我们中国和俄罗斯都需要看到的。➴欢迎关注更多清友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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